中國足球的德比文化功力幾成?光有激情還遠遠不夠

2015年，北京國安在足協杯碰到北京北控，這場“德比”后，中超的北京德比終于到來。中新社發 韓海丹 攝

3月的中超，4場同城德比先后打響，北、上、廣、津4大賽場點燃球市，場均上座人數超過36000人，其中國安與人和的北京德比吸引了53887名球迷走進工體，創造了國安隊史第二高的上座數。同城之戰，從來不缺少噱頭。

德比，中國足壇并不陌生的名字

德比，足球語境里最讓人神往的場景之一，這兩個字的背后，是皇家馬德里和巴塞羅那、AC米蘭和國際米蘭、多特蒙德和沙爾克04、曼聯和曼城、羅馬和拉齊奧這些百年豪門之間的恩怨故事。即使是積淀短暫的中國足球，關于德比的故事依舊值得一講。

從最早的川渝德比、齊魯德比開始，中國足球的所謂德比，地域性劃分的特點十分明確，火爆程度絲毫不遜于如今的廣州、北京的球市。鄒侑根、馬明宇、黎兵、高峰等等中國足球老一輩球星們，為當時的聯賽貢獻了太多精彩的“同城德比”。前幾年，廣州和上海的德比氛圍濃厚，上海早些年一度擁有三支中超球隊，煞是熱鬧。

2018年，繼廣州、上海和天津之后，北京城終于迎來了歷史上的首場頂級聯賽德比。2年前，貴州人和茅臺俱樂部從貴州遷到北京，用了2年時間從中甲殺回中超，對于中超，人和并不陌生，2013年，他們還在足協杯決賽雙回合擊敗廣州恒大奪冠，代表中超參加了亞冠。

因此，在國安球迷的眼里，國安與人和的這場德比，雖夠得上頂級聯賽的噱頭，但味道總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，不知該表達什么，示好、還是示強。首先，人和剛來北京兩年多，不是土生土長的北京球隊;其次，北京國安多年來一直是北京足球的老大哥，面對新來的挑戰者，更好的選擇是保持沉默。

資料圖：世界足壇的德比噱頭十足，巴薩、皇馬的國家德比最著名

北京球迷和北京德比：已嗅到些許硝煙

“國安對人和，我肯定支持國安。”從1994年關注北京國安的老球迷姜先生在北京德比賽前，對自己持有的態度斬釘截鐵。在他看來，即使人和與國安是同在北京的中超球隊，但這場德比戰中，人和甚至算不上一個合格的德比對手。

矛盾的表達背后，是一層非常清晰的邏輯：人和來北京的時間太短，國安比人和強太多。他試著解釋：“我覺得吧，德比，應該是兩支球隊在城市里支持率對等，我們尊重人和，但不關心他們。當然，如果你說國安不好，我肯定會還擊。”

姜先生補充了一句：“北京德比，怎么說呢，兩邊都沒有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勁頭，和為貴最好。只能說，這兩只球隊之間，沒有故事和歷史，就沒有傳承。”

但其實，北京球迷并不會對每一個對手都這么“客氣”。曾近距離接觸了幾年前“京津賽后風波”的安先生告訴記者，當年，20歲出頭的他差點出手打了人、砸了車，原因很簡單——當時所謂的“京津德比”，國安和泰達球迷都覺得輸不起。

作為德比的對手，球迷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“諷刺”對手球迷的機會。3月31日晚北京德比的上半場，國安球迷看臺整齊喊出：“上海國際、陜西浐灞、貴州茅臺、貴州人和”，接下來是“我是國安愛誰誰”。前4個名字，是人和俱樂部10多年流浪的軌跡。“愛誰誰”這句北京話，顯然是國安球迷顯示自己“北京血統”更純正的最準確表達。

廣州德比堪稱中國足壇眾多德比中的一股“清流”。陳驥旻 攝

職業球員如何對待德比：不能回避的特殊的責任

相比北京，上海、廣州兩座城市對足球德比的理解更加深入。比如，上海上港漸漸在與申花的掰手腕中占據上風，甚至開始從成績上動搖申花的“上海老大哥”地位。而在廣州，富力老板深耕足球多年，廣州富力從不怵中超七冠王恒大，近幾年交鋒甚至勝多負少。

親歷過廣州德比的不少足球記者都表示，廣州德比與北方德比區別很大，廣州球迷對情緒的宣泄沒那么直接，但比賽的氣氛非比尋常。尤其在越秀山，球場特殊的攏音效果營造出熱烈的氛圍，絕不亞于國內任何一座球場的任何一場比賽。

效力于廣州富力的球員李提香介紹，踢了廣州德比，才讓他真正理解了德比的意義。“恒大在中超七連冠，擁有大部分廣州球迷的支持。作為球員，我們肯定希望獲得更多關注;與中超最強隊交手，對球隊也是重要的機會。”

德比戰之前，很多球隊的主教練會刻意地少談德比話題，但誰都無法回避比賽的特殊性。加盟富力之前，李提香效力于北京國安，也經歷了足協杯上與北京北控的那場德比戰。當時，作為中超球隊的國安意外輸給了中甲隊北控。他回憶，輸給北控之后，自己一夜沒睡，心中的懊惱一直沒法散去。

“作為球員，每一場比賽都要爭取勝利，德比更是如此，壓力和動力是并存的。當然，德比的勝負或許不會改變成績的排名，但是德比被人們賦予了更多的意義，所以，球員也要承擔更多的責任。”李提香說。

足球德比，不應僅僅是激情。中新社發 張浩 攝

德比？中國足球需要做的還有很多

經歷過國內外無數次足球德比的中國青年報資深足球記者郭劍，認為目前中國的德比文化還在成長階段。“關于德比的概念，要符合幾個標準，首先是雙方歷史悠久，有多年的對抗傳統，比如地理位置相鄰的對抗，或者不同群體之間的對抗。比如英超的切爾西和西漢姆，這組倫敦德比的由來，是當地富人區和窮人區之間的足球對抗。”

“但目前在中國，絕大多數德比的概念就是純地域的，球迷也只是單純地支持自己的隊，然后單純地討厭德比的對手。”郭劍認為，德比是一種足球文化，但中國足球目前的德比更多是噱頭，甚至不再是足球本身。德比本來的面目，是為足球比賽增加一個有趣的看點。

北京德比之前，無論國安主帥施密特、人和主帥路易斯，都對德比話題盡可能地保持沉默。郭劍很認同兩位主帥的做法，因為兩隊的訴求都不是在同城德比中壓倒對手，而且，兩隊也沒必要去過度渲染敵對的情緒。

“北京這樣規模的大城市，即便擁有4支中超隊都是正常的。但前幾年北京足球的青訓并不理想，踢球的孩子本來就少，踢得少的更好了。以現在的人才儲備，保證3支同城中超球隊都很困難。所以說，首先應該搞好足球氛圍，做好足球文化的積累，之后再去渲染‘德比’這件事。”郭劍說。

未來的某一天，德比這盤菜終會被中國足球烹調得更豐盛、更可口。李提香表示：“德比對我來說最有意義的事，就是親自上場為球迷奉獻最精彩的足球。”國安球迷姜先生則告訴記者，“德比對我來說，只要國安贏球，怎么都行。”而足球人郭劍如是說：“只要比賽好看，德比就是成功的。兩邊認真踢一場，就是非常好的德比體驗了。”(記者 王牧青)